戴鐵雄…醫療第一線 八旬不言退

【聯合報╱記者潘欣中╱專訪】

醫師作家戴鐵雄，著有「法醫奇緣」、「坎坷路」等7本書。 記者潘欣中╱攝影、翻攝

48年前，戴鐵雄醫師和愛妻林雪信拎著大皮箱，帶著派令搭上老爺巴士，在崎嶇碎石路上，一路顛簸晃到窮鄉僻壤的屏東縣恆春鎮，夫妻倆不忍居民置身在惡劣醫療環境中，將大半人生獻給恆春。如今，年屆八旬的他，依然堅守「醫療第一線」的工作崗位，不少在地人一家四代都靠他解除病痛。

戴鐵雄出生於屏東縣東港漁村，雖幼時家境不好，但他的課業表現亮眼，考上台南一中初中部，幸有姊姊把升學的機會留給他，得以順利升學。求學過程中，他接到姊姊生產大出血去世的噩耗，「看著姊姊的遺照，我擦掉眼淚，當下立志要當醫師，不讓類似的憾事重演」，他說。

分發到屏東 服務近半世紀

戴鐵雄醫師(右)在恆春行醫，是居民心目中的「全能醫師」，很多家庭一家四代都找他求醫。 記者潘欣中╱攝影、翻攝

果然，戴鐵雄如願考上台大醫科，畢業後到部隊擔任醫官，和台北護專畢業的林雪信結婚，後來在省立基隆醫院擔任外科醫師，接著，戴鐵雄改分發到省立屏東醫院，民國55年接獲接任恆春分院院長的派令，沒想到一待就是48年。

回憶夫妻兩人拎著行李箱，坐在屏東市搭上往恆春的巴士，戴鐵雄至今記憶猶新。他說，兩地距離有3個多小時的車程，一輛老爺巴士在碎石路上顛簸前進，中途因輪胎爆胎，還下車休息，強烈的「落山風」吹得讓人頭痛。直到抵達恆春分院，宿舍老舊又沒自來水，需要用水時得自己到水井打水，更讓人傻眼的是，醫療團隊和管理一團亂，在他心底，不禁冒出「這是什麼鬼地方！」的怨氣。

護理長太太 協助建立機制

48年前，戴鐵雄(右)帶妻子林雪信到省立屏東醫院恆春分院接任院長，被偏鄉惡劣的醫療環境嚇到。 記者潘欣中╱攝影、翻攝

初到恆春之際，包括戴鐵雄在內只有4名醫師，人力單薄到連牙醫都輪值急診，他一個人則要看門診、動手術、批公文，恨不得有分身；至於護理人員，則全是接受短期訓練的助理護士，上班不是遲到、就是早退，對手術室和器材消毒流程沒有概念，以致造成病患感染致死。為此，他請原本在高醫擔任護理長的妻子，改到恆春分院擔任護理長，建立嚴謹的護理和管理機制，挽回居民對醫院的信心。

為恆春居民 告別旗山醫院

民國57年底，戴鐵雄又接到調升省立旗山醫院副院長的派令，但上任1個月，他就決定辭職，乾脆回到恆春開業。因為他發現，與恆春居民所建立起來的情感深厚，「為偏鄉居民守護健康，比升官發財更有成就感」，他說。

「在沒有醫療保險的年代，『貧』和『病』相互牽動，許多鄉親因病而窮，雖然我無法讓窮人變富有，卻至少能讓他們減輕看病的經濟壓力」，戴鐵雄說，有些人根本付不起醫藥費，但最後有沒有欠帳不還，並不重要，能看到他們發自內心的感激，就值得了。

昔日的鄉村，婦人生產多半習慣找產婆，難免會因未受過專業訓練，器材也未消毒完全，分娩時常見嬰兒罹患破傷風、產後大出血或妊娠中毒，戴鐵雄收治太多這類急症病例。

戴鐵雄夫婦(前排)全家福，二子、一女和媳婦，都在醫界服務。 記者潘欣中╱攝影、翻攝

兼義務法醫 偵破棘手刑案

早年地檢署欠缺法醫，恆春又地處偏遠，為避免延誤司法相驗案的案情，戴鐵雄獲東檢署聘為義務法醫。在近40年的法醫生涯中，他累計相驗近千具遺體，協助偵破「瓊麻園女童姦殺案」等多件棘手刑案，獲內政部5大特優義務法醫，他將其中特殊案件集結出書「法醫奇緣」，是警世故事，也是檢警辦案的參考書。

照顧偏鄉人 敞開診所大門

戴鐵雄醫師(圖中)和林雪信結縭55年，在恆春落地生根。圖為他與家人合影。 記者潘欣中╱攝影、翻攝

「只要精神和體力還行，診所大門就永遠敞開！」滿頭華髮的戴鐵雄，如今維持每天健走半小時的習慣，他也勤學電腦，常在臉書貼文分享醫學心得。有人好奇問他，別人到了這把年紀，早就退休安享天倫，個性爽朗的他妙問妙答，「看診要動腦筋、追求新知、與人互動，這是避免老年癡呆的妙方」。

❑戴鐵雄小檔案

1934年，屏東縣東港鎮出生

1960年，台大醫學院醫科畢業，到部隊擔任醫官

1961年，省立基隆醫院外科醫師

1966年，省立屏東醫院外科主治醫師

1966年，省立屏東醫院恆春分院院長

1968年底，調任省立旗山醫院副院長

1969年，恆春戴外科婦產科診所院長，兼任義務法醫30多年

【2014/10/24 聯合報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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